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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     煉心意第十六

煉心意第十六

這個假身子,是樁大害,千百萬樣,鋪張打算,興妖作怪,盡為假身而已!然也不能罪全歸於身,這身子乃一團死肉。有氣以運之,方能活動,其為身之主,心而已矣!心之所發,為心意之用,能上天堂,能下地獄,做仙佛、變畜類,都由心意造作所為!心猿意馬,千生萬劫,無由休息。修行全要煉心意,煉心者,死心也,心何以死?不動凡心,不逞色心,不縱血心,猶如死了一樣。死了人心,纔活道心,遵三皈,守五戒,正是用死心法子,心不死,斷不能遵皈守戒。凡認道恍惚坐功無效驗者,皆由心意放蕩之故,平時之蕩慣了,遇著邪徑壞事,可以動心意的,使把持不住,開戒違規,頃刻之間,所有層層冤孽,那樣不從自己心意招來的?心意變化,千頭萬緒,而總不外乎三心。


「煉心」在中文語境中有多重含義,但核心是指通過修行、鍛鍊,使心靈達到純淨、堅定、智慧的狀態。它既可以指宗教或信仰體系中的修煉方法,也可以泛指日常生活中自我提升的過程。
煉心者,死心也:神秀做偈:「身是菩提樹,心如明鏡台,時時勤拂拭,勿始惹塵埃。」五祖認為此未見性,欲覓無上菩提,了不可得。可是懷讓說的「污染即不得」六祖認同並表示是「諸佛之所護念,汝既如是,吾亦如是。」為何神秀的勿污染是未見性,而懷讓的就見性,且六祖也是如此護念?神秀是一種斷除念頭的修行,要讓心中不起任何煩惱妄想,也不對境而起任何的善惡之心,以現代話語來說,就是設法讓腦波、心跳、呼吸不會因外境事物而有起起伏伏。六祖的勿污染,這裡先以一些形象化來描述,當自性因境而起時,生起了慈悲心,欲助化眾生而有激動、熱心、急切等等的「心念」,這心念要設法不受到「污染」而讓衪冷卻下來,就像前例,自性一起,就會不自覺得要幫助他人,但隨之而來的「污染」可能會讓人忘了「初發心」,所以神秀修行的是,念頭上的心不會起雜念,而六祖或見性之人,是不讓自性的作用有干擾而停滯,因此,神秀勤拂拭的是念頭而不是自性。

三心者,一日過去心,已往之事,好歹都是做夢,歡喜煩惱,過去即空,是親是冤,計較何益,世上人偏偏要把己過之事,掛念在心,這樣那樣,來來往往,同人家會面,也是談講過去之事,豈不癡呆。一日未來心,未來之事,看不見,拿不定,今日打算明日事,還有不定的明日事,今日斷想不出來,世上人偏要空思妄想,現在窮,想後來富,現在富,又怕後來窮。幼年夫妻,想到老來常作伴,兒女週歲,又想後來婚嫁時。有房舍,又想改造;有田產,又想多添。中年人,就想到八十歲;花甲過,更想百春。豈知紅塵中事,移步換形,轉眼變動,今日酒席筵同飲,來年誰在誰亡?今晚脫下鞋和襪,不知明朝穿不穿?一口氣不來,就是死屍了;昨日街頭猶走馬,今朝棺內己眠屍,生死都在呼吸之間,怎麼由得你思想?況萬般百事,都是命裡注定,一飲一食,莫非前因。思想十件事後來就有九件不如意,何苦去操那些冤枉心?人若不存過去心,不生未來心,心中清淨,何等自然。除此過去、未來之心,尚有現在心。現在心,但將如意事,把歡喜當真;遇不如意事,把煩惱當真。貪愛甚麼?就把心意貼在甚麼上,豈知現在事,亦是一種阻礙,若只空思想亦枉然,事有難處、急處、忙處、憂悶之處,越思越想,越得不了,主意打定,當做就做,不能做就丟開,對於現在衣食,過得去則可。

《金剛經》「過去心不可得,現在心不可得,未來心不可得。」眾生的妄念不實,因為眾生的心是妄想心,念念不停,過去心已滅了,如何去尋這個過去心?所以說過去心不可得。「現在心」,你有個念頭,想要得到,而這一念卻非常快,因為現在心不停歇,所以說現在心不可得。未來心又怎麼樣,因為還沒生出來,才叫未來心。所以說未來心不可得。
禪宗公案:
德山宣鑑禪師對《金剛經》下了很大的功夫研究,他要往南方去發揚光大,經過賣餅小店,想買餅做為點心充饑,店中一老太婆問:「你肩上擔的是什麼啊?」
德山:「《金剛經青龍疏抄》」
老太婆:「好!那我考你《金剛經》的問題,如答對了,點心免費送給你。」
德山滿腹信心的答應:「請說吧!」
老太婆:「《金剛經》說過去心不可得,現在心不可得,未來心不可得,請問你吃點心,點的是那個心?」,德山愕然不知所對。
「一切有為法,如夢幻泡影」,人生遊戲規則,是無數的有為法規範著。「應無所住而生其心」,人生棋局緊管是步步驚心,處處算計,落子已無回頭,後步還待棋局走向,唯有當下一子是每一步的關鍵。當體俉到自性及作用時,首要的功夫是如同南泉普願開悟後問:「如何保任?」及須菩堤所擔心的:「云何以住;何以降伏其心」。天皇道悟回答:「任性逍遙,隨緣放曠。但盡凡心,無別勝解。」及佛陀的回答:「應無所住而生其心」這些回答與中庸的:「率性之謂道」都是相同的道理。

然而各安恆業,窮富聽天,胡思亂想,何益於事?修行人隨緣隨份,現在日子也不記念已往,也不算計將來,掃三心,歸一心而己!然而心最靈通,意最活動。出入無時,莫知其鄉,如何收拾他?往往學道者,縱然沒有壞邪念,而浮想浮念者,總割不斷。浮想浮念者,無一定之念,無一定之想,忽而念這樣,忽而念那樣,一個時刻,想上想下,想東想西,也不知起多少意念,好比亂絲無有頭緒。心思起了,連自己身子,都忘記在何處?心意之去,由四門而走,眼觀色,心隨色走;耳聽聲,心隨聲走;鼻聞香,心隨香走;口貪味,心隨味走;心走則神走,神走則氣走,氣走即精血枯,速老速病,以至於死耳。玄關一竅,正是煉心意之法,九節工夫,節節是煉心意,心猿在玄關裡鎖,意馬在玄關裡拴,時刻不離玄關,即時刻煉心意也。心意一忘,必生妄動,就把玄關刻一守,著力返照,妄心自伏,雜念便消,久而久之,心意煉得純熟,任隨甚麼繁華熱鬧,可喜可愛之事,也不能引誘我;任隨他甚麼艱難困苦,可畏可怕之事,也不能搖動我。心經上說:「無眼耳鼻舌心意,無色聲香味觸法。」正是煉心意之效驗。平時心意守定,一定要說話,也可以說話,要做事,也可以做事,要應酬,也可以應酬,只是意不放蕩遠走,偶然走出去,即回光追轉。心在何處,神即聚在何處,氣歸何處,精亦化為氣,而與神合一,神氣合,即是煉魂制魄之功;魂乃識神,為歷劫輪迴之種子,貪財好色,為魔作鬧,白日胡思亂想,夜裡睡夢顛倒,坑害精氣神三寶。然心意靈覺,反為魂所使役,修行以心意為主宰,統攝精氣神三寶,則魂一受管束,永無顛倒之害。煉心意即所以煉魂魄,煉來煉去,造化與虛空同體,無常何敢見面?閻王何處找尋?所以清靜時,要望萬緣放下,了心了意,節節工夫,全要心意細而又細,靜而又靜。心意一散,藥也走了,丹也壞了,火也冷了,呼吸也不均了。真陽未生時,全靠心意聚團。大藥要轉時,全仗心意推運,進火止火,心意粗不得一點,放不得一點,有工夫之人,心意煩燥不得,動火生氣不得,大歡喜,大憂愁不得,何以煩惱動火生氣,憂喜過度,皆能招魔障。凡冤孽之害人,魔怪之附體,都是怪人心之放蕩。若二六時中,心不放蕩,何由招得罪孽,千妖萬怪,都不能近身的,一切燒香禮拜,皆是放心之法,而守玄開,為煉心意第一著。這個心意,為通天徹地,無價之寶。可惜在紅塵中,不會用他,只曉得用在凡情俗事,枉活一生,輪迴萬劫,苦不盡言矣。那裡知道聖賢仙佛,高超三界,跳出五行,全憑心意做工夫。所謂道念如同塵念,成佛時,塵心愛作道心,凡夫即佛。紅塵人用心意者,聰明伶俐,執著計較,總是成空。你我修行,煉了心意,無用執著,不去計較,學一個痴人,裝幾分呆氣,煉到功圓果滿之時,從心所欲,隨意變化,豈不逍遙快樂哉!你們諸位,說工夫難做,又說沒有閒工,這多是自己哄自己,請問一日之中,有幾個時辰,心意在玄關乎?大約說起話來,就忘記了。煩惱時,又忘記了。歡喜時,又忘記了。慌忙做事時,又忘記了。見有人來,去應酬時,又忘記了。出門定路時,又忘記了。如果一心三思,內守時刻不忘,那有無效驗?

亮座主參馬祖,祖問:「聽說座主大講得經論,是否?」
師曰:「不敢。」
祖曰:「將甚麼講?」師曰:「將心講。」
祖曰:「心如工伎兒,意如和伎者,爭解講得?」
師抗聲曰:「心既講不得,虛空莫講得麼?」
祖曰:「却是虛空講得。」
師不肯,便出,將下階,祖召曰:「座主!」
師回首,祖曰:「是什麼?」
師豁然大悟,曰:「某甲所講經論,將謂無人及得,今日被大師一問,平生功業,一時冰釋。」禮謝而退。

我們常說:做事要用點心;學習要用心…不知是用那個「心」?西山亮座主,自視講經說法無人能及,被馬祖否定用心講不得,座主不服,但當馬祖一喊他的名字時,是那個「心」叫他回頭?虛空不是空空如也的空。人們很容易受「空」這個字給困惑,空不是什麼都沒有的空,是不斷變動的空,若用易經的「易」來解釋,會比較容易瞭解,易是「簡易」、「不易」及「變易」,打個比方來說,有一間辦公室裡,會有一個主管的位置,這個主管不會永遠都是同一個人,因為每隔幾年會有人因升遷而坐上這個位置,所以這個位置是不斷的在換人,但是不變的是,這個位置都會有人坐。空的涵義也是相似,法無定法,隨緣而變,但一定有法可用,若執著於法,則是被法所縛,所以虛空(不是空空如也的虛空)會不會說法?衪說了什麼法?誰知道啊!洞山良价聽了慧忠國師的「無情說法」,先後到溈山、雲岩處參問。雲岩禪師道:「价闍黎承當個事,大須審細。」雖經雲岩禪師點撥,良价禪師此時仍然存有疑惑。離開雲岩後,一天過河的時候,良价禪師無意朝水中一看,瞧見了自己的影子,遂大悟前旨。影子會因人的總總姿勢而有相對應的姿態,凡人好比說只看到影子,而看不到本體的作用,若看得到本體的作用則聽得到虛空說法。
無眼耳鼻舌心意:
修行之基本在去十惡,身有三惡:殺、盜、淫;口有四惡:惡口、妄語、綺語、兩舌;意有三惡:貪、嗔、痴。去此十惡即修十善,而對治十惡的法門為戒、定、慧。再進階為行六度波羅蜜,分別是布施、持戒、忍辱、精進與智慧。佛教教義中認為,人會造惡是因容易受六根所染,六根沾染六塵為六識,六根是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。佛寺中的象徵物即是暗示六度波羅蜜及去對治這六根的根塵相偶。分別簡釋如下:
眼是見光之感官,佛寺中的燈火表示光明智慧,光能照見無明黑暗,眼見光時眼中即反照出光,如同眼會放光,表示常放自性之光。龍潭吹燭吹不是有形之光,人容易受華麗的文句,而目炫神迷,分不出實相非相。「明是因暗是緣,明沒則暗,以明顯暗,以暗顯明,來去相因,成中道義。」(付囑品第十)所以見光時反照是否存有妄心邪念,無燭光時則思該點亮慧光。一盞燈能讓人入於禪,進於覺,達於悟也。
耳根是人與外境呼應最顯著之感官,人與人之間透過言語最能快速精準的傳達彼此的想法,但也是最能讓人起心動念的,以水代表耳要清淨,要平等不二,如同孔子之耳順或孟子之不動心,在六度中水表示布施,萬物受水之滋潤而生生不息。觀於水思淨與濁,供佛茶水或浴佛身,皆是去濁為淨,不能施便是貪濁,不能平便是氣濁,不能下便是愩濁。溈山禪師說水能平物,但仰山卻說水亦無定,但高處高平,低處低平。面對不同的眾生,內心是否能高處高平,低處低平。
鼻是聞氣味,通常人在聞時,為了能清楚分辨氣味屬性,會自然的把眼睛閉上,專注在分辨氣味中的差異,佛寺中為何要焚香?香有安定心神的功用,人在專定於心神之際,較能定心於一處,通常燒三柱香,表示戒、定、慧香。由戒入定;藉定而生慧。六祖的五分法身香除了戒、定、慧香外,再加上解脫及解脫知見香,在第二品中,六祖說「不論禪定解脫」,因為欲藉禪定來得解脫,是攀緣解脫,不是真禪定,所以解脫香即不攀緣戒、定、慧,但此解脫還是留有知見,故權設解脫知見香。香有另一特色,除了香味外,它一旦點燃後,會持續不斷的燃盡自己,在六度中表示「精進」,風愈大它燒的愈興旺,暗示考驗愈大,愈是勇猛精進。
舌,容易造口業,口業形成果報,所以,佛寺中以水果來表示,果,通常是以儀式慎重的獻上供桌,暗示人人對果報要慎重看待,果在六度中代表持戒,同一果仔,在不同的土壤、環境,長出來的一定還是同一果子,不會有種瓜得豆之事,所以戒律不會因地域、環境不同而有所改變,但會有所調適,例如「淮橘為枳」,雖外形口味不同,但還是同一橘種,就像中國佛教要茹素,佛陀時未茹素為戒,便是不同環境(文化)而有所調適,但不變的都是以慈悲心為基。提到吃素,一直有人在探討奶、蛋是不是素料?他們的歧異,主要是圍繞在奶蛋有無生命否?問題的本質並沒有掌握到,若問筆者,我會回答以前的奶、蛋是素的,現在的很少是。佛陀時期托缽乞食,除了維持自己生命外,還能與眾生結緣,所以信眾佈施的是葷是素,他都歡喜接受,甚至是「一捧沙」 。我們生在這個時代,維持生命不是難事(指物質充足的地方),要與眾生結善緣而非惡緣,所以吃的食材是否會造成眾生痛苦呢?以前雞及牛是放養為主,所以牠們的奶及蛋在取得時,不會對牠們造成痛苦及不適。現在則否,牠們豢養在牢籠之中,為增加生產率而注射藥物,為擇選合適者,將淘汰者絞殺。試問,雖食未有生命之奶、蛋…慈悲否?
花,示莊嚴之身,花香示氣質,讓人歡喜親近,能廣結善緣,另外花在六度中表示忍辱,因為花任人堪折而不萎,如人受屈辱不生怨懟,依然呈現最美的一面。布袋和尚:「有人罵老拙,老拙只說好;有人打老拙,老拙自睡倒。涕唾在面上,隨他自乾了;我也省力氣,他也少煩惱。」及佛陀為忍辱仙人時,受割利王支解身體的故事,便是忍辱波羅蜜的境界。蓮花在大乘佛教有很特殊的含意,一般花跟果都是先開花後結果,蓮花則不同,它是開花時果也成形了,象徵菩薩發心同時其菩薩果也具現。其次是蓮花生長在汙泥池水中,表示與眾生同在五濁惡世中,不捨眾生又不受塵世染濁。另外有些會擺放竹葉青,表示修行要常綠,且生生不息。
六度中還有一樣是禪定,六祖說過:「何名禪定?外離相為禪;內不亂為定。」佛寺之中擺設,並不是要人去著形著相,而是讓人能藉相來思維,通達之後就放下一切知見,故,六根之「意」,勿去受五識所染。

經上說:「供養一尊羅漢,不如供養一個無心道人。」無心者,無凡心、血心、色心,只有道心綿綿默默,渾渾沌沌;有心亦無心,凡人之善惡邪正不定,然做出去,纔見得。一起心,一動念,鬼神已知矣!蓋人各有元神,元神即在光頂上,念善念正,其光明亮,念邪念惡,其光昏暗。神明時在空中監察,即隨人頂光之明暗,考查善惡邪正,這個念頭,是絲毫瞞不得的。修行人妄念動了最壞事,然正心誠意之功,正是止妄念,息妄想而己!心經說:「遠離顛倒夢想。」息妄止妄,即是遠離顛倒。再者輪迴之苦,都從心意生出,心意偏在色,命終之時,打入輪迴,受色之苦,心意偏在財,命終之時,打入輪迴,受財之苦。當日李伯時善能畫馬,一心一意專用在馬,命終之時,墮於馬胎。有一僧人心意愛蛇,一生養蛇,命終之時,墮於蛇胎。你看心意二字,險乎不險?經上有說,眾生自渡,佛不能渡,這一身之中,有許多眾生,眼耳是眾生,口鼻是眾生,心意變化,無數無邊之眾生。眼不貪色,是渡了眼眾生,是渡了耳眾生。不起妄念,是渡了心意之眾生。心生種種法生,法生則有種種苦厄,心滅種種法滅。法滅則渡種種苦厄,而歸涅槃。金剛經云:「應無所住而生其心。」蓋無所住於人心,而道心自生矣。

供養一尊羅漢:
雲居道膺禪師,由翠微處往參洞山。師曰:「甚處來。」
居云:「翠微來。」
師曰:「翠微有何言句示徒。」
居云:「翠微供養羅漢。某甲問:『供養羅漢,羅漢還來否。』微曰:『你每日噇(喫飯)箇甚麼。』」
師曰:「實有此語否。」
云:「有。」
師曰:「不虛參見作家來。」
雲居結庵於三峯,經旬不赴堂,師問︰「子近日何不赴齋?」
雲居云︰「每日自有天神送食。」
師云︰「我將謂汝是箇人,猶作這箇見解在。汝晚間來。」
雲居晚至,師召︰「膺庵主。」
雲居應︰「諾。」
師云︰「不思善不思惡,是甚麼?」
雲居回庵,寂然宴坐,天神自此,竟尋不見,如是三日,乃絕。

翠微無學禪師,丹霞天然禪師之法嗣,丹霞曾劈佛像燒火烤手,翠微則對羅漢泥像上供殷勤,雲居道膺就問,您供養羅漢,衪們會來吃嗎?翠微反問他,你每天吃什麼飯?這便是禪宗裡講的「終日喫飯未曾吃一粒米,整日喫茶未曾沾一滴水」。跟黃檗禮佛是一樣的道理,禪的生活並不是像行屍走肉般的「無心」,而是時時刻刻不住相於心,禮佛及供養羅漢並不在於「求」,就像每日得吃飯一樣,吃飯是為了維持生命的需求,僧伽作息是一種修行的過程,如筏喻者,過了河就將舟捨之。雲居道膺在洞山這裡修行,在後山結庵自修,有一次洞山發現他怎麼十幾天沒來一起用餐,便問他是怎麼一回事?雲居答說每天都有天人來送餐,供養他。至此洞山才察覺到他還存有念頭在,洞山用六祖啟發惠明的「不思善不思惡,是甚麼?」來點醒他,雲居一聽便明白,立斷念頭,天人才無法得供。當然,斷念並不是隱形,天人當然是看得到凡人,只是不管是天人也好,天魔也罷,衪們是依著人的心念來交互作用(或稱感應),人若無邪念,魔也無能力,佛陀時阿難因未證得阿羅漢果(定力不足),故天魔波旬可以干擾他,天魔可以干擾他,定是阿難有念頭在,才能借力使力,這也是後來大迦葉尊者責難他的原因之一。仰山因一念:「信施可惜」土地神得以現身頂禮,若仰山願意土地神也願意幫助他。
清朝大學士紀曉嵐,曾寫過一則當朝一位三品大員遇鬼怪的事件,這位大官奉命到台灣出差,路宿驛站,在庭院中見一女子在外牆上露頭窺探,他當下大聲斥喝,那女子就伸回去不見,這大官立刻派侍從去抓人,但都遍尋不著,大官只得作罷。晚上睡覺時,想起稍早之事,那女子非常貎美,可能是此驛站老兵之女子,便思索著明日如何把她賺來,正思量著,他房間一直聽到有人丟擲瓦礫聲響,不禁大怒出聲責駡,此時聽到一女子出聲:「白日不小心冒犯到您,您好大的官福威,讓我驚恐不已,深怕被天神責罰,正不知如何是好時,察覺到您心起邪念,這下連天神也不得干預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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