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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   蓄度量第九

天之量大,包羅萬象。地之量大,生發萬物。修行之度量,要天空地聞。量大則福大,量小則福小,比如處苦日子,就是受凍受餒,也知道是命,總不生怨恨之心,只以道為樂。如遇患難之時,就是受魔考,也知道有定數,總不生退悔之心。如有人毀我、謗我,不與他爭辯,久則自消;有人辱我、罵我,總不聽他、由他、讓他,不迴避他。金剛經裡說今生為人輕賤,即消前世罪,任他百般糟踏,只是替我消孽,我得了便宜,他這墮了一身罪。再者修行人,心中要開闊寬展,纔好做工夫。若今日爭長短,明日對是非,反裝了一肚子氣,豈不擾亂心思,自惹煩惱嗎?總要把是非長短,顛倒錯亂的雜事,一齊放下,只要問心無愧,何妨自己吃虧?至於同堂道親,有君子亦有小人,君子好待,小人難待,惟一概寬宏大量,不張揚人家短處,不佔人分毫便宜,不裝大、不自恃、不自誇功果,如是不得罪於君子,亦不招怨於小人,到處可以去。倘若心腸窄小,眼皮淺薄,總是看見人家不是,說人家不好,自己吃不得一點屈,包含不得一點事,如何能全功果,享清修之福?道場中上下前賢,只為好動火、好生氣,也不知壞了許多前程,一薪之火,能燒萬重青山,不怕你天大的功勞,只要一把無明火,就燒壞了。無明一動,上而欺師尊,下而傷道眾,血心用事,元神昏迷,未有不道墮落者也。要學度景,全在發怒路能忍。遇大事忍過去,可以免禍。遇小事忍過去,省得煩惱;遇小人忍過去,不招怨恨。忍而又忍,久則心氣和平,自然怒不發了。而且紅塵世界,名為五濁世界,總是煩惱之坑,那有清涼之境,若量小心窄,將來處處罣礙,時刻爭鬧,豈不苦死?有何趣味?當思一切不如意的事,轉眼即空,本無可爭,更不必怒,況修行亦不過各了各願!各盡各心!臨時要照管自己的正事,那裡有工夫去爭鬧發乎?

昔日寒山問拾得曰: 世間謗我、欺我、辱我、笑我、輕我、賤我、惡我、騙我、 如何處治乎?拾得云:只是忍他、讓他、由他、避他、耐他、敬他、不要理他、再待幾年你且看他。
寒山云:還有甚訣可以躲得?
拾得云:我曾看過彌勒菩薩偈,你且聽我念偈曰:
老拙穿衲襖,淡飯腹中飽,補破好遮寒,萬事隨緣了。 有人罵老拙,老拙只說好;有人打老拙,老拙自睡倒;
涕唾在面上,隨他自乾了,我也省力氣,他也無煩惱,這樣波羅蜜,便是妙中寶。若知這消息,何愁道不了。
人弱心不弱,人貧道不貧,一心要修行,常在道中辦。世人愛榮華,我卻不待見,名利總成空,我心無足厭。
堆金積如山,難買無常限。子貢他能言,周公有神算,孔明大智謀,樊噲救主難,韓信功勞大,臨死只一劍。
古今多少人,那個活幾千。這個逞英雄,那個做好漢,看看兩鬢白,年年容顏變。日月穿梭織,光陰如射劍,
不久病來侵,低頭暗嗟嘆。自想年少時,不把修行辦,得病想回頭,閻王無轉限,三寸氣斷了,拿只那個辦。
也不論是非,也不把家辦,也不爭人我,也不做好漢;罵著也不言,問著如啞漢,打著也不理,推著渾身轉。
也不怕人笑,也不做臉面,兒女哭啼啼,再也不得見,好個爭名利,須把荒郊伴。我看世上人,都是精扯談;
勸君即回頭,單把修行幹;做個大丈夫,一刀截兩斷;跳出紅火坑,做個清涼漢;悟得長生理,日月為鄰伴。
《金剛經》復次。須菩提。若善男子善女人。受持讀誦此經。若為人輕賤。是人先世罪業。應墮惡道。以今世人輕賤故。先世罪業。則為消滅。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
本來應該墮到惡道,這一生還能來到世間為人,而且還有機會讀誦這經,會受人家輕賤,可以這麼說;先世的罪業,不是因為人家輕賤你而消滅,是因為你有這種菩提的緣,才有機會讀誦這經。所以先世的罪業在這一生沒有顯現,可以發現那是另有因緣,讓過去那麼重的業,不會這一生來做人之前就墮於惡道,反而還能來到人道成為人,還能學佛、還能有機會讀誦這部經典。所以說先世罪業即為消滅,這「即為消滅」,不是因為人家輕賤,業就消了,不是這個意思!這一段經文要瞭解,即使為人家輕賤,如果能夠這樣受持、讀誦,好好依教如法修學的話,先世罪業就可以消滅,不要在意別人輕賤,而且還可以得到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果。
無明火
唐朝時,有一位宰相名叫裴休,性善好佛,有一天到山中遊玩,在佛寺無意中見佛殿壁上有「無明火」三字,不解其意,於是前往寺內,請教住持黃檗禪師。而禪師很不客氣地說:「真差勁!堂堂是大唐的宰相爺,學問蓋天下,怎麼連這樣簡單的『無明火』三個字都不懂呢?」
裴休一聽之下,火冒三丈,面紅耳赤,大聲地說:「你真是豈有此理,我是大唐的宰相,又不是印度宰相,怎麼懂得印度的經典呢?」禪師接著說:「無明火從此生矣!」
裴休聽了,智慧頓開,剎時心平氣和地說:「噢!原來如此。」禪師又說:「無明火從此消矣!」真是『直指人心,見性成佛』。可見佛法之精博奧妙,在這一問一答之中展露無遺,裴休深受感動之餘,對佛法更勤於研習,後來便成為黃檗禪師的在家弟子中最出眾之一位。
對於修養的「心火」,俗世稱為「無名火」,佛家稱為「無明火」,兩者相似,但實質不相同。俗語說的「無名火起」,意思是心中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怒火,結果引發按捺不住的衝動;章回小說常用:「怒從心上起,惡向膽邊生」。這種怒火輕則遷怒於人,惡言相向,重則訴諸武力,不顧後果。我們常在新聞報道中看到的「初則口角,繼而動武」,一旦釀成傷人、殺人事故,發火的人後悔已晚。
佛家所說的「無明火」,「無明」兩字見諸《心經》:「無無明」。《心經》是脫離苦海災難,到達彼岸的智慧,要獲得這種脫離苦海的智慧,就要修為;修為有很多種,其中很重要的一種就是「無無明」。明,就是明白、明事理,「無明」則相反,是不明白、不明事理,即是瞋、愚昧,「無無明」就是滅盡瞋與愚昧。佛家說:「一場無明火,盡毀功德林」,辛辛苦苦行善積陰德,功德大到成為一座森林,但是只要發一次無明火,而且不一定是罵人、打人、殺人,只消心存惡念,就算未曾付諸行動,之前所做的種種功德,都會毀於一旦。
無明,在佛教中指對真理、事物的無知或愚昧,是十二因緣之首,也是一切痛苦的根本原因。 它是一種精神狀態,源於對法界的迷惑,導致顛倒的行為。 無明可以被理解為缺乏智慧,不明白事物的真相,對事物產生錯誤的認知。這一生到另外一生的延續現象,佛經裡稱為「十二因緣」。十二因緣是指十二個階段,又可將之分為三個時期,即過去世、現在世及未來世。過去世包括三個階段,無明、行、識;現在世包含七個階段,名色、六入、觸、受、愛、取、有;未來世包含兩個階段,生、老死。不斷地循環,便是人類生命的三世流轉。
無明、行、識,是屬於過去世,有了過去世的識蘊,便有了現在這一生的原因。於現在世的這一生,入了胎的時候,稱為「名色」,名是精神的部分,色是物質的部分,也就是前世形成的「識」。進入母胎時,與物質體相結合,此時稱為名與色相結合,成為胎兒。當胎兒完成了人的形狀,具備了六根,名為「六入」。所謂六根,即是眼耳鼻舌身意,即是五官及身心。此時的「意根」是精神與物質同時並存的,換言之,意根是物質體但離不開精神,僅說物質體是指神經作用,但一定有精神的部分使之作用而稱之為「意根」。就現代的人體解剖而言,只能看到神經的部分而看不見精神的部分,而六根中的「意根」卻是一般人所看不到的,說不出的。
六根形成之後,十月滿足,便出母胎。出生後,就會接「觸」到周圍的環境,產生感「受」苦樂、冷熱、粗細等心理作用。然後便有如意和不如意、喜歡和不喜歡等的情緒發生,此在十二因緣中,名之為「愛」。然後對於外境產生欣者追求、厭者抗拒的心態,就是「取」的運作了。換言之,取是有取有捨,此種取捨的行為,加起來實際就是五蘊裡的行蘊。
在五蘊中,有了行為之後,便產生「識」,行為的業力,在十二因緣裡便是「有」。有了業力積聚而成的識蘊,便會到來生再去接受另一階段的生命。而十二因緣中的「有」與「識」,略有差別:五蘊中的「識」,一定要到下一生去;而「有」不一定要到下一生去,此生的所作所為、所思所想,很可能在這一生中就能得到果報的反應,所以名為「有」。有了什麼呢?有了業的果報。如果此生不報,在未來世的多生多劫之中,終究也跑不掉。有了此生所作的種種業力,加上往昔生中所造種種業種而尚未現行受報者,便有未來世的「生」及「老死」,等待你去。若不親證無我而了生死,便會生了又死,死後又生,頭出頭沒,永在生死苦海之中打轉翻滾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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